唐震听他爹口气,只觉看到一丝希望,便不敢怠慢,迅速回屋,老唐掏出数枚符镖,牢牢地守住门口,不过又是行尸又是恶鬼,他身边又没个帮手,仅片刻间,身上便挂了彩。

好在,唐震很快便双手捧着一张大印走了出来,婴儿看样子是被他放在了屋里,老唐一见他赶到,迅速从其手中夺过大印,又咬破食指,在大印底部一抹,而后抛向空中。

老唐掐着法诀,口中默念道:“恳请祖师显灵,助弟子灭铲除妖邪!”

大印旋转着腾空而上,此刻恶鬼与行尸几乎要扑倒老唐面门,唐震急忙手持桃木剑刺死一名行尸,在老唐念完最后一个字时,大印陡然迸发万张金光,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一股气波自大印中发出,冲向四周,恶鬼与行尸齐齐惨叫,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前者便飘散不见,后者则化为齑粉,而后院子重归黑夜,但再没有了之前的恶鬼行尸,而是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老唐呼呼喘气,勉强平复下来,又大喊道:“朋友,你若存心想害死我们父子,就把压箱底的绝招使出来吧,不过我告诉你,我老唐在这一带也算有个好名声,我若死了,那些同道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片刻后,神秘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充满不甘道:“好个唐忠玉,我记住你了,不过阴阳术上我不如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今后把你的嘴给我闭严了,否则我不管你在百姓心中什么地位,也要出今晚这口恶气!”

“我老唐只管鬼怪之事,人命官司我可没兴趣。”老唐冷笑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

院内静若闻针,再无声音传来,那神秘人好像已经走了,老唐一言不发,整个人忽然脱力般瘫坐在地上,额头大汗淋漓,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唐震心忧道:“爹,您没事吧。”

老唐摆了摆手,唐震见那大印掉在地上,便过去捡了起来,问道:“爹,这是什么法宝,打我记事起就在咱家祠堂供着,可从没听你说过它的来历。”

老唐擦了擦汗,慢慢道出这大印的奥秘。

原来它曾是唐忠玉师祖的法器,本来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前者曾用它除妖斩鬼无数,所以逐渐有了一些特别的威力,后来老唐的师祖仙逝,一缕残魂附着在了上面。

之后老唐的师父把这大印又传给了他,作为关键时刻保命的法宝,不过老唐的师父曾叮嘱过,这法器厉害就厉害在那一缕残魂,一旦法器祭出,残魂发挥威力后消散,这法器便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了。

老唐感慨道:“师父留这法器是要我自保,没想到竟用在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婴身上。”

唐震笑道:“爹,您这又做了一件好事,老天也会保佑您的,还要这法器做什么。”

老唐苦笑着点点头,看向了那四只白犬的尸体道:“要是没这四头畜生,还招不来这场大难,不过他们也算是忠心护主了,只是要我老唐为难。”

唐震想起这四只白犬方才与他并肩作战,其中一只还舍命救过他,不由心中一酸道:“好歹他们的小主人活下来了,它们就没白死。”

老唐摇头道:“话还说的太早。”

“爹您什么意思,这婴儿不是已经摆脱行尸的身份了吗?”唐震惊道。

老唐艰难地站起身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夜总算熬过去了,记得把院子收拾干净。”

唐震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疲惫,便点了点头,当夜埋了四只白犬的尸体,又将院子里的血迹清扫干净,入睡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照理说,唐震疲惫了一夜,第二天该睡到日上三竿,可他心系男婴,第二天很早便起了,蹑手蹑脚地来到老唐房间,却发现父亲正将男婴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那婴儿睡得正甜。

唐震心里暗笑,父亲就是嘴硬心软,别看昨晚表现地一直想置身事外,不想惹祸上身,可到底是把婴儿救了,而且与他一样,起的甚早。

老唐见他盯着自己,疑惑道:“你小子看什么呢,你爹我脸上有东西啊。”

“没有,没有。”唐震笑了笑,凑上前去看那男婴,结果心下一沉,“爹,这孩子身上怎么还有九阴血咒?”

老唐摸了摸婴儿的脖颈,苦笑道:“你忘了我昨晚说的话了?我告诉你吧,昨晚我在房中费了好大劲才挑断他的尸脉,生怕一个不慎,他的小命不保,可就算没了尸脉,他也仅仅是从行尸变为正常人,寿命难长啊。”

“怎么会这样?”唐震急道,“那这孩子能活几年?”

老唐轻叹一声,道出了缘故。

陈夫人本就是极阴之体,并且已经变为活尸,而后又被关入白骨棺,放在极阴之地,再被那施咒者聚了七天的阴,男婴必然受到影响,加之他自己又是从行尸变为正常人,这种种原因使他阴气极重,寿命怎么可能长远呢,再加上这九阴血咒影响,最多活不过五岁。

唐震一时呆住,不敢置信道:“这……这……咱们费了那么大劲,差点丢了性命,结果这孩子活不过五岁?”

“甚至可能更短,能活几年,就看老天爷发多少慈悲了。”老唐愁眉不展道。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倒是有,那就是换血。”

“换血?”唐震睁大眼睛,“如何换?”

老唐沉吟片刻道:“晚上我去趟西威府,如果能求得那件东西,便能换血,然后从小用阳气重的天灵地宝给他滋养身体。”

唐震不敢相信道:“爹您刚才说什么,西威府?您怎么还能攀上他们,以前没听您说过啊!”

“您不知道的事还多呢,别多问,到时自会告诉你,不过九阴血咒威力太大,换血这种事以前也没人做过,这孩子到底能多活几年,还是得看老天爷。”

唐震听得气血上涌道:“什么老天爷,我就不信这个邪,这孩子既然是咱们救下来的,那之后咱们也该保他性命周全,他长大后若是争气,敢和老天斗,这命中注定就是句屁话,反而是人定胜天才对!”

老唐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虽是亲生父子,两人却是不同的观念,他摇摇头道:“你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终究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唐震再不多言,脸上很是不服,老唐见他这样子,心中暗道这驴脾气倒真像自己,便笑了笑道,缓和了一下气氛:“你看,咱爷俩老是说这孩子这孩子的,连个名字都没给他取呢,你想想有什么好名字。”

“您是长辈,还是您取吧。”唐震语气缓和了些。

老唐思索片刻道:“我看,就叫唐靖吧,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的。”

唐震点了点头,这时突然传来几声呼喊,父子二人出门一看,原来是住的比较近的老孙头,他说自己昨晚失眠,总是听见村头方向有鬼叫,因此白天了来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好在村头只有他们一户人家,住的也离其他村民较远,不然昨晚的事必然闹大了,因此唐震打个哈哈,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