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道……”金燕子忽然止住话语,而后又开始挑衅,“唐捕头就算在凉州赫赫有名,见识也不过井底之蛙。”

“你……”

“别生气别生气。”金燕子打断他的话道,“你要真想抓我,何不与我订一个赌约?”

“什么赌约?”

金燕子笑道:“七天,如果你能在七天内抓到我,我便服了你,到了官府,也不为自己开脱,如何?”

“痴心妄想,今夜我便抓你归案!”唐靖根本不给她机会。

金燕子无奈道:“你怎么这么顽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真以为今晚能抓到我?你可别忘了,尸体还在院子里呢。”

唐靖心中一惊,以轻功来说,他不及对方,所以还真没把握能将其捕获,眼下赵老头的尸体还在院中,一旦被人发现,他想帮后者遮掩也不行了,更要命的是,他的脖颈已经开始疼了,血咒又在隐隐发作,这对他来说都是不利因素。

金燕子笑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那唐大捕头,我就先走了,记住,七天,七天内你要是抓不住我,我便一晚偷遍凉州城,叫你颜面扫地,可别让我失望啊。”

唐靖一言不发,金燕子知他已经默认,便纵跃远去,唐靖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气,暗悔事情都赶到今晚,错过了抓捕飞贼的大好机会。

之后,唐靖迅速回到赵家院子,准备将赵老头的尸身埋葬,掩埋过程中,他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的当初的推理,这是他身为捕快的习惯,也是成为凉州名捕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因为爷爷的缘故,加之怪叟之事太过奇诡,起初察觉两件案子或许有联系时,便朝阴阳术上想了。

首先失踪的都是少女,年龄相仿,唐忠玉曾提过有一种邪术,专门献祭阴时出生的人,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唐靖便以为失踪少女的生日或许有相似之处,又想到赵老头是户房主簿,想查凉州城百姓的出生年月的话,可谓是轻而易举,便以为赵老头与怪叟有联系。

没想到,唐靖花了一天时间走访失踪的人家,发现那些少女的生日并非他想的那样。不过,他却有了另外一个发现,那便是小月曾在一家客栈打杂,而这客栈主人的女儿,也在失踪人口之列。

如此一来,便有了些眉目,唐靖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客栈少女在世时,曾多次欺辱小月,而失踪少女们的关系又都很好,还常到客栈来玩。于是他便去了河边,天可怜见,竟然在岸边淤泥处发现了一条手帕。

经过确认,这的确是客栈少女的,由于那条河边平时没什么人去,所以只有几人目击过小月与失踪少女们一起出去,至于去没去河边没人知道,不过客栈主人却在唐靖的追问下,承认那日小月被自己女儿带出去游玩。

这样,唐靖终于对真凶有了三分确定,所以当晚才去了赵家查案,发现了赵老头的身份。

唐靖思索完时,已将赵老头安葬,不过未立坟头,而且还将所埋之处掩盖的与未挖掘一样,这其中有他的一些考量,接着又来到地窖,清理了一番,将那被吓傻的姑娘带回了府衙,让人看住,嘱托明天早上将其送回家中。

与那姑娘一齐带回的,还有那五具干尸,这把当夜值班的门房吓了一跳,不过这么晚了,他也不敢惊动知府,便找了几个人先将干尸收起,等第二天再禀告。

忙完这一切,唐靖才算长舒一口气,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班房,此刻屋里蜡烛还未熄灭,很明显父亲一直等他到了现在,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唐震听到敲门声,急忙开门,见儿子安然无恙,不禁喜出望外,唐靖苦笑了一下,进屋坐下。

“怪叟抓到了?”唐震问道。

唐靖摇了摇头道:“没抓到,不过案子也算破了,失踪的姑娘也都找到了,但只有一个幸存。”

“没抓到怎么算破案?”唐震奇道,“你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唐靖无奈地摇摇头道:“爹您别再问了。”

“你脸色怎么不对,是不是血咒又发作了?”

他还是摇头,静默无语,却也不上床睡觉,只是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唐震见状,也只好陪在他身边。

一段时间后,唐靖终于开口,却并未看父亲,只是把脖子靠在椅背,仰着头道:“爹,我想了很多,我总隐隐觉得,这次的怪叟事件,和十九年前的陈家庄案有关。”

唐震总算知道他在想什么,叹道:“这案子你查了这么多年,还没死心啊,当年你要是没死缠烂打,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些事。”

“亲生父母之仇,我早晚要报。”唐靖盯着屋顶道,“凉州城已经十九年没有发生这种奇诡之事了,所以我觉得,两个案子之间,或许会有些联系。”

唐震正色道:“你也当了那么多年捕快了,单单听案子应该就知道这背后的主谋不好惹,我劝你别追查这事了,免得引火上身。”

唐靖苦笑道:“这么多年,爹您怎么也变了,我小时候说要将来一定要查出真凶时,您还夸我有志气呢。”

“这凶手八成就是凉州人,这些年我一直怕他对你再起主意,恨不得让你离开凉州,可也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要你待够二十年再离开这儿,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唐震说完长叹一气,毕竟父子情深,哪有父亲甘心让儿子涉险的。

“爷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唐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早了,上床睡吧。”

唐震点点头,便吹熄了蜡烛,唐靖这一天没怎么休息,上床后也未倒头就睡,而是仍然睁着眼睛,思考着什么东西,他今夜真正想提的,并非陈家庄那件案子,而是另一件事,只是他现在并不敢说。

次日,知府听说唐靖找到了失踪少女,衣服尚未穿好,也未洗漱,便召见了他,要其叙述昨晚之事,唐靖并不想将真相说出,他想给赵老头留些体面,于是扯了个谎,说昨晚与怪叟相遇,追其到城西的枯井处便不见了踪影,之后在井中发现了干尸。

赵老头既然死了,往后怪叟也不会再出现了,即使官府不结此案,想抓怪叟也无处去抓,那幸存的姑娘又疯了,此案今后便会成为一件悬案,随着怪叟消失,凉州城的人也会逐渐忘却此事,赵老头的名声也算保全了,就算人们发现赵老头力气消失相信也不会去在意这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唐靖走出知府房间,忽然一个捕快向他跑来,嘴里大喊道:“不好了!”

他走上前去,皱眉道:“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大堂……大堂……”

“大堂怎么了?”

“呼……呼……”

唐靖见捕快上气不接下气,与其问他,还不如自己去看,便道:“行了,你先去告诉知府吧。”说完便朝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