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之前自称小佳亲戚的男人，他看着叶灵儿的脸庞，笑道：“眼睛……好看的……眼睛，这次……一定行。”

“你在说什么啊，大叔……”叶灵儿忽然想到唐靖之前的表现，猛醒道，“难道你就是……”

“妖孽！”唐靖提刀挡在叶灵儿身前，“如果你为了小佳好，就回到你的地方！”

“换眼……换眼……”怪物依然盯着叶灵儿道。

唐靖无奈闭起双眼道：“之前我还在想，要不要杀你，虽然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可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不能让你再害人！”

“我要眼睛！”

怪物的指甲突然暴涨，指节也变粗变状，双臂血管突起，正是这双利爪，做下了十几条命案，他身形迅速，朝两人冲来。

“回去！”

唐靖迎面而上，怪物利爪挥来，前者有兵器在手，并不惧怕，长刀出鞘，直接挡下，一人一怪就这样拼起力来，可论力气，唐靖明显不是对手，逐渐被压的向后退去。

他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怪物，今日你休想再害人！”

“小佳……眼睛……”怪物道。

“我不会让你再错下去的！”

唐靖心头升起怒火，他暴喝一声，将怪物推开，接着一边猛攻一边道：“你难道真想当小佳的父亲吗？如果有一个为自己杀人的父亲，小佳会接受你吗？他会开心吗？！”

他一刀快过一刀，继续道：“小佳是多么纯洁的孩子，与其让他知道你是他的‘父亲’，不如让他活在谎言之中，你要明白，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他会崩溃的！

怪物神情惊讶，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很明显是犹豫起来，唐靖见状，不再进攻，收刀跃开道：“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如果明白的话，就回城外树林，小佳那儿，我会解释的。”

“礼物……礼物…………”怪物拍着胸脯道。

“什么？”

怪物一脸乞求道：“熊……吃小佳，我……打跑，把他……放在树下，他……骨头绊倒，哭……喊爹……，我……出来……给他……吃……陪他玩，我……孤独……小佳……没有爹，他是……上天的……礼物。”

唐靖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原来那天绊倒小佳的，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他爹被熊吃剩的骸骨，而怪物在熊吃完方大成，要吃小佳时，正好救了他。怪物本来是想让小佳自生自灭，可后来心软，才又重新出现，被小佳错认成自己父亲。

怪物神情癫狂，指着自己背上的包袱道：“眼睛……我给……小佳……换眼睛，他……好……我们……回树林。”

“不可能！”唐靖斩钉截铁道。

怪物大吼一声，疯狂冲上前来，双爪胡乱挥舞，一人一妖又战在一起，唐靖见这怪物是真的喜欢小佳，自己的话虽然让他有些动摇，却不能改变他的决心，只得道：“小佳是人，你是妖，人妖殊途，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小佳有他自己的生活，难道小佳眼睛好起来后，你要他和你一起回城外树林生活，当一个野人吗？”

“不……不要……再说！”怪物狂叫道。

唐靖话语不停，一刀劈出，继续道：“而且你的方法根本就不管用，现在小佳眼睛需要的，是正确的救治，而不是你那些已经腐烂的眼珠！这么多天，你也应该清楚，你的方法管用了吗？没有，反而你白白杀了那么多人，让小佳也替你背上了罪孽，小佳会原谅你吗？！”

怪物神情惶恐，心理防线似乎已经崩塌，狂叫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它崩溃地大吼一声，一爪格开对方砍来的刀，身形迅速地冲到墙边，跃了出去，唐靖大急，也向墙边冲去，前者立即回头道：“这事我来解决，你留下陪小佳。”

他说完翻墙而出，叶灵儿脚步放缓，最终停下，呆呆地看着墙头。

此时行人都回家吃饭，街上人影稀少，唐靖与叶灵儿从后紧紧追赶怪物，突然后者转过一个拐角，此刻正有两个孩童在那嬉戏，怪物双眼放光，叫道：“和……小佳……一样，这次……肯定……看得见！”

它瞬间便跳向孩童，利爪挥出，后者直接吓哭，惊吓间晕了过去。

“蠢货！”

刹那间，刀光闪过，怪物胸口已被长刀刺入，身子也随之绵软无力地从空中落下，重重摔在地上，唐靖保持着扔刀的姿势，双眼已噙满泪水。

“小……小佳……”怪物还未断气。

唐靖缓缓走到怪物面前，后者喘息道：“你……你说……假如小佳……看到我，会……会不会……叫我……爹？”

唐靖欲言又止，终于，他露出一个笑容，双眼却流下泪水，坚定地看着怪物道：“一定会的。”

怪物满足地笑了起来，双眼慢慢闭上，身子逐渐化作飞灰飘散，唐靖呆立良久，叫醒那两个孩童后，才回了宅院。

此时天已微黑，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芒从云雾中射出，照着他落寞的身影。

这次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翻墙而入，落地的那一刹那，心中寻思道：“每晚它从后墙进来时，会是什么心情，死者的家人那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不待多想，他忽然发现，叶灵儿还在后院坐着等他，见他回来，起身道：“回来了。”

唐靖走到了她身边，叶灵儿问道：“你……”

“这把刀……很锋利，锋利到可以斩断人的缘分。”唐靖把刀递给叶灵儿，又抬头看了看夕阳的边缘道：“日头落了。”

叶灵儿失落地点点头，她已经知道了结果，道：“如果心里念着那个人的话，缘分，便不会断。”

她看到唐靖的神色，知道对方此时一定不好受，忍不住便伸出手去，想拍怕他肩膀说些安慰的话，谁知唐靖忽然把她拥入怀中，痛声道：“就一会儿……”

叶灵儿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此刻非常静，静得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恍惚间，也似乎听到泪水落地的声音，心中奇道：“他……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