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你已经老了,你的锐气已经像是你的身体一样,都变得迟暮了。”
右贤王于单感慨道:“当年汉人皇帝刘启还活着的时候,你一直都是很锐意进取的啊!”
相国瞳孔收缩:“汉人那个刘启皇帝对我大匈奴采取防御措施,并非如同刘彻和这个稚子刘据一样,是不顾一切的进攻,我们……”
“够了!”右贤王于单大喝了一声:“相国,本王不想听到任何危惧汉兵的声音,都尉何在!”
“臣在!”
匈奴都尉顿时越众而前。
“本王给你一万兵马,前去迎战卫青,首战必须得胜,再战就要落败,到时候本王和单于派遣过来的三万骑兵布置好包围圈,你领着卫青的追兵一头扎进来,我们就用这些汉人的尸骨,当作春天牧草生长的肥料!”
匈奴都尉亢奋领命退下。
相国看着帐内陷入到了狂欢的众人,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告退。
走出大帐外,看着外边安静流淌的河水,还有河边上正在交配的牛马。
相国走到了河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我真的老了吗?”
头发已经白了,脸上的皮肤也充满了皱纹,带着一种黑乎乎的暗红颜色。
相国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或许真的老了,失掉了身为一个匈奴儿郎的热血和勇气。
可是,他心里却清楚,自己或许是老了,不复血气之勇,但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灵活。
单于已经很老了,右贤王于单作为单于的长子,名副其实继承单于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臣属们,现在都在拼命的表现自己,想要在右贤王于单这里获得足够多份量,好将来等到于单继承单于之位的时候,能爬得更高。
可是……没人懂老相国的担心是什么。
那卫青自从领兵北伐大匈奴以来,未逢一败,是那么好打的吗?
一个不小心,这次右贤王于单只怕要吃天大的苦头了。
且不提这匈奴都尉领兵一万迎战卫青是何结果。
霍去病大军行走一日后,便选择一处挨近水边,也有树林的无名山扎营。
霍去病在大军扎营的四边分别分出五百人的斥候,随时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也是这个时候,后将军平阳侯曹襄第一个发现了隐藏在军中的皇帝刘据。
这时候,司马迁正和曹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说话。
在司马迁的视觉里,是平阳侯好好地呢,忽然就朝着一个方向跪了下去,脸上写满了恐惧,浑身上下也不住的发抖。
司马迁被曹襄的动作吓了一跳,正要伸手去搀扶曹襄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什么人。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让曹参的子孙这么恐惧的?
只有一个!
司马迁简直不敢不相信。
“陛下……你怎么也来了啊?”
司马迁好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说出这句话来。
刘据看着面前两个吓傻了的臣子,微微一笑:“朕的将士们可以来,朕如何不能来?巡视军营的时候,朕就说过,朕会与将士们并肩作战,你以为朕是说着玩儿的吗?”
这边异常的动静,很快就吸引到了其他汉军将士的注意。
“陛下!是陛下!你们快来看,真的是陛下啊!”
“陛下和我们一起出征匈奴了!”
“陛下……”
那些其他的将士们兴奋地往这边凑了过来。
刘据干脆把头盔摘下,让身边所有的士兵都看到了自己。
他脸上带着微笑:“不错,将士们,是朕!朕之前说过,要和你们浴血沙场,并肩杀敌的!”
“万岁!”
“万岁!”
“……”
远处,骑马探查周边回来的霍去病听着军中狂热的呼喊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身边的部将们,一个个露出震惊之色。
“将军,难道是……”
一个部将瞪大眼睛,看着霍去病。
“陛下随军出征,所以这次不是本将领兵,而是陛下领兵迂回匈奴后方寻找战机。”
霍去病声音平稳,看向身边诸多部将:“所以,这一战,你们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陛下可是看在眼中的!”
“属下等明白!”
众多部将一个个也是亢奋无比,立刻纵马冲了过去,想要在汉天子刘据面前,把脸混熟了。
这时候,刘据翻身上了李延年牵来的战马,看着诸多狂热的汉军士卒们,大笑道:“将士们,各自回营归建,切莫一时激动,乱了阵脚,咱们现在可还在敌国的疆土上呢!”
“得令!”
刘据的威信一时无人能左右,将士们身上那种亢奋,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司马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身上还在不住发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恐惧。
曹襄振奋道:“早知道陛下要随军,那我们四万大军还分开做什么啊?只要陛下坐镇,四万大军从正面上直接就能撕掉任何挡在路上的匈奴人了。”
打仗哪有这么简单?
匈奴人不是御驾亲征么?
司马迁抿了下嘴,很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
“侍中大夫想说什么?”
司马迁一抬头,就看到了皇帝刘据那张笑眯眯的脸。
“不敢……臣!”
很显然,这是有话说,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
“曹襄。”
“臣在!”
曹襄标枪一样立了起来。
刘据微笑道:“不用如此紧张,都一并来大帐中。”
“得令!”
曹襄和司马迁立刻俯身下拜。
大帐内,刘据坐在主座,右手边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左手边是后将军曹襄。
司马迁则在下右手边的位置,其余的将校们,约莫有七人。
刘据与将校们一同饮食完毕,便微笑着道:“时间都差不多了,都回去休息吧。”
“遵旨!”
这群人依旧亢奋。
霍去病忽然意识到,这些自己跟随自己多次出征的将校们,在退下的时候,居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不说皇帝在这里,你们听从皇帝的命令是应该的。
那退下之前,看一眼自己这个主将,也是应该的吧?
“我今日方才明白,昔年高祖皇帝奔入淮阴侯韩信军中是怎么夺走兵权的了。”
司马迁这会儿跟一个后知后觉的书呆子一样感叹着。
刘据奇怪的看了一眼司马迁:“你是假酒喝多了?”
“臣……”司马迁脸红的厉害,知道自己今日这话说的不对题。
霍去病嫌弃地看了一眼司马迁,指了指一边上的位置:“你睡这里。”
他露出冷笑:“若是匈奴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夜间劫营,你就为陛下挡刀子。”
这是吓唬人的,司马迁却紧绷着身子说:“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休想伤害陛下!”
他原以为,自己表忠心的话,会让骠骑将军不那么厌恶自己的。
可不曾想,霍去病听完后,更嫌弃他了。
曹襄也没想到,司马迁怎么会这么蠢……
这小子难道没有听出,骠骑将军这话是在同他开玩笑的嘛?
嗯,好像还真没看出来。
那副信誓旦旦发誓的样子,是真的又蠢又憨。
“我们军中那群匈奴人对于地形很熟悉,我们往前边走四百里后,等上数日时间。”
霍去病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说道。
刘据也躺在榻上,他的眼睛看着身边的火盆:“阿舅那边的战斗要持续多久?”
“初次交锋的话,三五日就见分晓,匈奴人习惯前边打起来,后边就增兵。”
霍去病轻蔑地笑了笑:“我给阿舅出了个引诱敌军的妙策,到时候匈奴兵会大范围增援,后方会处于绝对的空虚之中。”
他忽然坐起来,看着刘据道:“陛下,臣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大胆的想法?”刘据来了精神,能被霍去病称之为大胆的想法。
这他娘得多大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