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折子批了一沓,这时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极轻微的动静,他耳朵一动,神色不变。

有刺客?

他手里的这本折子批完了,突然反手朝帷幕后的声音来源处一掷。

接着就响起一声娇呼。

沈奉一顿,当即起身一把拂开帷帐,就看见坐榻之上,居然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头被他扔来的折子砸了,正揉着额头,见着沈奉进来,她连忙起身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不就是后宫的妃嫔之一。

沈奉绷着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妾、臣妾……今日臣妾来给皇后请安,皇后留臣妾说了会话,后臣妾倦了,皇后便让臣妾进这偏殿休息……方才臣妾也是一觉才睡醒。”

沈奉:“……”

此时冯婞站在外头,隐隐听见偏殿里传出的话语声,问摘桃折柳:“下一个该侍寝的是谁?”

摘桃:“云婕妤。”

冯婞:“安排。”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就是冯婞想出来的办法。

皇帝不去后宫偏要来这偏殿,那大可以把后宫妃嫔也都叫到这偏殿来。

她只负责提供这样一个场所。

当时摘桃听到这一想法茅塞顿开,搓搓手问道:“皇后,我们是不是在中宫拉皮条啊?”

冯婞:“为什么要把成人之美说得这么直白?”

沈奉对后宫里的女人虽然没有感情也不会和她们有过多纠缠,但明白她们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一入宫门终身都得仰仗着帝王而活。

他登基的时间不长,需要稳固朝局方才纳她们进宫来,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因而素日里沈奉对于后宫的女眷还是相当宽宥。

只要她们没有犯太大的错,他都不会责难。

眼下刘美人出现在偏殿,这都是皇后的安排,沈奉也没必要为难她,不过侍寝是不可能侍寝的,他今天没带灼情丹,最后就只留刘美人在偏殿里说了会话。

对刘美人而言,能伴君片刻,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也很知足。

最终沈奉压根没待到亥时末,只亥时初便起身要走。

他叫赵如海没人应,开门一看,赵如海居然坐在门边睡得呼声大起。

沈奉踢了他一脚,赵如海顿时惊醒,揉揉眼一脸茫然:“奴才怎么睡着了?”

沈奉从偏殿出来,阴恻恻地转头看了一眼皇后黑漆漆的寝宫正殿,拂袖道:“进去把东西收拾了,回去。”

赵如海连忙进去收折子,这才看见偏殿里居然还有个人在。

第二天晚上沈奉再来时,进偏殿首先先检查一下里间有没有人。

里间没有人,沈奉安下心来,让赵如海在门外守好。

赵如海没守多久,又有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叫道:“赵公公。”

赵如海看去,又是皇后身边那个圆脸的侍女。

摘桃道:“这天气干燥,皇后请赵公公喝盏热茶润润喉。”

赵公公笑着接过,“奴才谢过皇后。”

他端起茶啜了一口,突然想起此情此景为何竟这般熟悉,还不待他细想,突然两眼一翻,又倒了。

沈奉批折子批到一半,发现没墨了,就叫赵如海添墨,结果又叫不答应。

接着便有人敲门并推门而入,“赵公公睡着了,臣妾晚间恰在皇后娘娘这里作伴,听闻皇上要墨,这便给皇上送墨来。”

沈奉:“……”

当天晚上沈奉又和婕妤聊了会天,没待到亥时末,就起身走了。

赵如海依旧在门边睡得香喷喷,被沈奉一脚踹醒。

第三天沈奉坚持来中宫,检查了里间,又检查了墨,都没有问题。

赵如海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摘桃又在叫他,赵如海感觉那声音仿佛就是魔咒一般。

摘桃一手端着一碟点心道:“赵公公,皇后请吃夜宵。”

赵如海皮笑肉不笑,道:“谢皇后,奴才不饿。”

摘桃另一只手又从身后提出一壶茶来:“那喝口热茶润润喉吧。”

赵如海:“奴才也不渴。”

摘桃眨眨眼:“那你困吗?”

赵如海:“奴才也不……”

话没说完,突然有人往他背后敲了一下,他两眼一翻,再次撂倒了。

偏殿里这次不是没墨,而是沈奉批阅折子批到一半的时候,笔头上的狼毫啪嗒一下掉在了折子上……

“赵如海!拿笔来!”

外头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答应道:“赵公公睡着了,臣妾进来给皇上送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