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淙屹目光灼灼地盯着长安。只有这个时候,她是滔滔不绝的。
“还有吗?”慕淙屹问。
“他仇视女人,很可能从小得不到母亲的关爱,或者说曾遭受过母亲心灵上的虐待。”长安又继续道,“我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出手,但是之前死在他手上的一定是女人。”
慕淙屹当即吩咐:“清络,将徐大人和韩大人请过来!”
很快,周清络将两位大人带到了书房中,慕淙屹脸色清寒:“徐大人,关于这案件,你是不是还有隐瞒本王之处?”他语气平缓,眼神只平平淡淡往徐清贵身上一扫,徐清贵便吓得双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殿下,微臣不明白殿下所说何意。”
“徐清贵,到现在你还要来和本王装傻?”慕淙屹冷声道,“你可知妨碍公务阻拦案件进展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但并没有声色俱厉,反而十分平静。但即便是这样,徐清贵也吓得面色发白。
“常安,说说你的推断。”慕淙屹道。
长安不急不缓道:“凶手分尸,吊起尸首都需要花不少时间,天已蒙蒙亮,寺院的小和尚即将下山挑水,可见凶手对寺院晨起的时间了如指掌。杀人手段如此熟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并不是凶手第一次作案。凶手应该与死者相识,因为清晨上济清寺上香走寺前蜿蜒台阶而上应更容易,至于死者为什么会挑选走寺后小道,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因为凶手相邀。”
长安看了徐大人一眼,又道:“大人已派捕快对悦红楼众位姑娘逐一审问过,想必应该也清楚悦红楼的消费不低,既然能与一向清高的花魁司棋说得上话并且能请得动她,说明这凶手一定出自富户或者说……”只见她双眸微眯,眸中清光忽现,“出身权贵之家更为贴切!”
慕淙屹马上就意会她话中所指。的确,世上什么最能让人低头?除了金钱之外,还有一项更为有效的东西——权势!
“徐大人之所以未提及前案,是不是也发现了凶手作案手法在逐步升级?分尸手段更加令人发指?”长安接着又说,“而也许我们这么顺藤摸瓜下去,会摸到连徐大人自己也得掂量几分的势力!”
徐大人一听,只觉自己头上开始细细密密冒汗,他抹了一把额头,战战兢兢道:“殿下恕罪!”
韩大人见了,也跪了下来:“微臣也有错。殿下,臣等实不敢让殿下挂忧这等杂事,眼见新兵已经入了伍,马上兵马粮草就要往云慕而来,殿下操心的该是昭华千千万万民众的安危……是臣等无能,让一个杀人凶手阻了殿下的脚步。请殿下治罪!”
韩忠诚说话时,长安目光犀利地盯着他。此时提到新兵……这韩大人是否有意在转移慕淙屹的注意点?
慕淙屹哪里理会他们这些冠冕堂皇的托辞,只说:“舅父您且先起来。”转而又对徐清贵道,“还不将所有卷宗都拿过来?”
徐清贵这才唯唯诺诺说了声“是”,爬起来跑出书房让人搬卷宗去了。
不久,厚厚的一叠卷宗被徐清贵抱了进来。
慕淙屹也不看他,只专心在卷宗上。徐清贵则又跪在了地上。
长安不等慕淙屹吩咐,便也开始翻看起来。慕淙屹倒也不以为忤,若这丫头真有这方面的本事,说不定还真是个人才,也许母后说得没错,应该留意重用。
从卷宗上记录的来看,官府对这案件确实挺重视,衙役捕快们对死者身边的人都已经详细审查过,并且有详实记录。
长安猜得没错,司棋并不是第一个。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么熟练和胆大的作案手法,司棋竟然只是第二个受害者。与第一次相比较而言,凶手要老练了不少,可见这凶手的智商不低。
长安一目十行看完了卷宗,将之前和慕淙屹推断的关于凶手的几个要点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徐大人,重点审查一个月内与死者接触过的权贵男客。更要重点怀疑提出过留夜要求最后却没达成的。凶手很可能在男女之事上有障碍,或者有欠缺,盘问悦红楼的姑娘,有没有接待过这样的客人。一月前凶手第一次作案,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仔细盘问这些男客一月前生活中有没有什么大变故。”
经长安这一分析,凶手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材矮小,或有缺陷,男性、功能有障碍,嫖客,曾遭到司棋拒绝。
尽管韩徐两位大人心中疑窦丛生,可是见慕淙屹并不反对,只得领命下去。
临出门时,长安又叫住了他们:“二位请等一下,还有一点我忘了说了。凶手很可能曾虐待过小动物,纵过火或者在不相符的年纪还经常尿床。”
韩忠诚的脸色当即便有细微的改变,长安察言观色方面很为敏锐,这点改变没能逃脱她的“法眼”。
韩忠诚见长安盯着自己,讪讪道:“常安小兄弟说得这么言之凿凿,像是见过凶手一样。一点儿都不像是初来乍到的样子。”
“初来乍到也并不影响她对案件的推理。”慕淙屹的维护来得猝不及防。
但是,长安却似乎没感觉到,只目色一瞬不瞬地盯着韩忠诚说:“韩大人,我要提醒您的是,这种智商高的罪犯,我怀疑他会迂回地参与调查工作,很可能他会热情地关注案情的进展,说不定还会向捕快们打听消息。您可别掉以轻心,越是不可能的人,说不定就越可能。所以,小心身边的人,切不可遗漏!”
韩忠诚垂下了眼,双手一抱拳:“多谢常安小兄弟的提醒。”
呵呵,典型的视觉阻断!这韩忠诚看起来果然有古怪!
等到韩徐两位大人离开,慕淙屹问:“说得这么笃定,就不怕有偏差?”
长安恭谨道:“殿下,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是犯罪心理画像的基本功。”
“画像?”慕淙屹很显然有些听不大明白,“又是你师父教的?”
“是的。按师父的教导来看,我觉得凶手不久之后就该浮出水面了……”长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