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们在心里早已经默认,程雅宁就是傅诤铭的女伴。
毕竟,她缺席了六年。
就算六年前,她跟傅诤铭参加宴会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除了结婚那次,他们几乎从不在公众面前同框出现。
现在还有谁记得,傅诤铭的太太姓秦呢,尤其是这个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家世良好,又温柔得体的年轻漂亮的女性。
秦洛站在小角门前,咬咬牙,还是走进了正厅。
隔着人群,她看到那对中年夫妇已经离开,傅诤铭带着程雅宁又跟另外一对夫妻交谈了起来。
他站在宾客中间,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俊逸,举手投足间都是气质傲然,睿智内敛。
年纪轻轻就带领着傅氏集团走上了更高的台阶。
在场的所有同龄人,几乎都只能仰望。
她感觉,她跟他之间,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秦洛紧紧地捏着高脚杯,双腿仿佛有千金重,再也挪不开步子走过去。
她一进门,婆婆就安排她去厨房帮忙,忙完出来,晚宴早已经已经开始,傅诤铭的身边正好站着婆婆喜欢的儿媳妇人选。
这一切一切,如果说不是婆婆故意为之,都说不过去了。
她在傅家,也不过是透明人,那里是什么傅少夫人,空挂着一个名头罢了。
甚至现在,她站在这个宴会的正厅里,又有几个人认识她,知道她是谁。
“听说那位少夫人已经出狱了,怎么傅少身边是程小姐?”
“那有什么少夫人,少夫人不就是程小姐吗?”
“大概是不敢见人,没有来吧,那还有脸出来见人。”
“就是,本来就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嫁入傅家的,结了婚还不安分,竟然敢杀人,她那里有脸出来。”
“那也不一定,当初爬上傅少的床,为了嫁进傅家都有脸闹得沸沸扬扬,可见脸皮有多厚,我看不是她不敢见人,是傅家觉得丢人现眼,不许她出来吧。”
“刚刚好像有人问傅夫人,少夫人怎么不见,你们猜傅夫人怎么说?”
“傅夫人说,她身体不舒服,在家养病呢。”
“嘻嘻,所以说,就是傅家不许她出来咯。”
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秦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开始在厅里寻找小晨禹,除了他以外,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视线在厅里乱晃,突然感觉到一道锋利的视线。
她看过去,浑身僵住。
宋佩琴刚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正好看到秦洛,她就是不想秦洛出现在宴会上,所以才用法子把她骗到厨房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狡猾,自己又跑出来了。
她盯着她,目光冰寒刺骨,秦洛脸色又白了几分。
宋佩琴一边微笑地跟客人打招呼,一边往她这边走来。
秦洛则步步后退,转身看向门外,她要离开这里,她不想再听那些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让她无地自容的话。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身侧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洛洛,是你吗?我以为你今天没有来。”
程雅宁隔着一段距离朝秦洛打招呼,厅里大半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秦洛只觉得身上有无数的目光似是要将她凌迟。
周围的人开始低声议论。
“这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一位?”
“谁?你是说,那个杀人犯?”
跟秦洛距离比较近的人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好似秦洛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程雅宁却在这时朝她走过来,当然同时过来的还有傅诤铭。
秦洛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互相挽着的手上。
程雅宁似乎才反应过来,“洛洛不好意思啊,你不要误会,刚刚只看到傅大哥一个人,我就帮傅大哥招待了一下客人。”
程雅宁表现的坦坦荡荡,就连旁边看好戏的人都不觉得她有错,反而是很嫌恶地看向秦洛。
可秦洛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们还互相挽着的手。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不松开呢,难道站在傅诤铭身边的人,不应该是她这个傅少夫人吗?
她将目光投向傅诤铭。
然而,此时傅诤铭的视线正看着她身后,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她跟程雅宁之间的关系。
他开口问,“妈,小禹在爸身边?”
秦洛这才想起她婆婆也在现场,心里一惊,转身看去。
宋佩琴走过来,看向秦洛的目光,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小禹在楼上,你去陪陪他吧。”
模糊地应了声,秦洛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开前,她只记得看到了程雅宁眼底的那一抹得意,以及她丈夫依旧冷漠的脸。
正厅外面。
秦洛穿过花园,绕过主楼后面。
这里有直接上楼的楼梯,但她此时还不想上楼,她想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不好看,她怕吓到小禹。
她这么狼狈,这么无用,连反击一下都不能。
踩在草坪上,秦洛心里不仅只是可笑,同时还生自己的气。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秦洛小姐?”
秦洛心里一惊,不是少夫人,是秦洛,秦小姐。
难道是她以前认识的人?
可是,自从她家生意出事后,她认识的那些朋友,即便上已经变成陌生人了,再加上她入狱着六年,真正的朋友已经所剩无几。
秦洛转回身,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欣长的身影。
“你是?”
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借着屋檐下的灯光,她看清了他的长相。
眼前的人有着不同于傅诤铭的俊美,精致的五官中带着一股阴柔,相比起来,傅诤铭的五官比较立体,更有阳刚之气。
秦洛稍稍回忆一下,就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谢兰亭?谢总?”
谢兰亭走到她面前,脸上似笑非笑,“秦小姐怎么不在前面陪傅少招待客人?”
秦洛微微一笑,反问,“谢总怎么不在前面多跟朋友喝几杯?”
眼前这个人,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地过来搭讪的吧。
秦洛往后退了两步。
谢兰亭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深吸了口烟,袅袅的烟圈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开。
秦洛这才发现他手里夹着烟,她微微颔首,“谢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她转身要走。
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前面太闷,碍眼的人太多,秦小姐还要回去吗?”
秦洛身形顿住。
身后的男人凑近过来,在她的背后低声说,“秦小姐好不容易从狱中出来,就不想为自己伸冤?”
秦洛呼吸一窒,这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谢兰亭又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熏得秦洛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说,“秦小姐只需想想,你出事后,程茜又双腿残疾,最终得利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