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妾日后与景儿同吃同住,一定好好照顾他,请王妃大发慈悲,不要抢走妾的儿子!他是妾的命,没了他,妾也不想活了……”

柳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妆容精致很是楚楚可怜,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她。

楼挽秋皱眉,实在看不上她这副做派。

白芍气的叉腰啐了一口,“不想活就去死!当谁稀罕给你养儿子?不是我家小姐心软救你儿子,他早死了!小白眼狼……”

说完,狠狠瞪了眼陆景行。

陆景行张了张嘴,看楼挽秋,“……母妃。”

白芍一顿。

楼挽秋心口立时一松,孩子认人,也能开口讲话,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是她想多了。

她蹲下身,笑着与孩子对视,“景儿,你想留在你姨娘身边,还是跟母妃回清秋院?”

柳姨娘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到底是孩子的生母。

她想带孩子回清秋院,还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陆景行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茫然看着她的嘴,楼挽秋又耐心的问了一遍,他依然没吱声。

白芍气的,再次破口大骂,“你这个小白眼狼!”

那孩子竟身子一抖,被柳姨娘紧紧抱住。

“我苦命的景儿啊……”

楼挽秋叹口气,缓缓站起身,叫过白芍,“回清秋院。”

白芍恨恨的剜了柳姨娘母子两眼。

回到清秋院,楼挽秋眼前还在晃着那孩子茫然惶恐的双眼,莫名有些忧心,“白芍,去找曹嬷嬷,让她请个太医来,给景儿再做个检查。”

她总觉得,那孩子与平日不一样。

白芍嘟嘴,“请什么太医?做什么检查?你没瞧见柳姨娘碰都不让你碰她儿子?咱们干吗上赶着去找虐?我不去!”

楼挽秋拍拍她的头,“好白芍,快去。”

白芍瞪了她一眼,咕哝,“就你烂好心!”

她转头去寻曹嬷嬷,回来面色奇怪,告诉楼挽秋,“曹嬷嬷说已经去请了。”

等晚饭时,曹嬷嬷特意跑来回话,“太医说,景少爷伤了根本,需仔细调养,其他都无碍。”

得了确信,楼挽秋才真正放下心。

可想到那孩子眼中的茫然惶恐,她心底总有股说不出的不安。

外院,安园。

陆征盯着玉南城的伤口,脸色阴沉。

玉南城拢了衣襟,浅浅一笑,“我没事。”

“我有事。”

陆征眸色冷冽,神情紧绷,“齐舟是我母妃的人,跟在她身边十几年,谁的眼线能埋这么久?!”

若不是玉南城替他挡了,那刀本该刺进他的胸膛!

玉南城摇头,“齐妃娘娘生下你后,母凭子贵,将自己信得过的几个人都笼络到了身边,齐舟算是其中一个;他家世简单,跟在齐妃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像个隐形人一样,从不与人来往过密,在宫外无儿无女、无亲无故。”

查无可查,更无从知晓背后凶手是谁。

陆征眸底卷起风暴,一拳砸在书桌上,“可恶!这件事绝不能简单算了,还有一件事……”

他将进宫听到楼挽秋说起在齐妃宫中安插了眼线一事。

“你让人去查,楼挽秋是什么时候安插的眼线,或者说……镇远侯府是什么时候把手伸进我母妃宫中的!亦或者,趁我势弱想杀我的齐舟……就是楼家的人。”

若不是楼挽秋给自己下了药,自己怎会无自保之力?!

“王爷,以我的估算,镇远侯府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你,想杀的应该另有旁人。”

“我不争不抢,到底是谁这般算计与我!”陆征满眼戾气。

玉南城抿唇,微叹,“陆征,身在其位,有些东西你不争不抢,别人未必信。”

陆征一脸阴鸷。

“柳氏那是个突破口,我让夜九多安排了人在暗处,等那些魑魅魍魉现身!”

玉南城皱眉,“景儿……”

“皇家儿孙,自保的能力与逢凶化吉的运气,他总要有一样。”陆征冷声。

“陆征!”

陆征看他一眼,语气稍缓,“让夜九暗中盯着。”

玉南城微松一口气。

禾蓉院内。

见楼挽秋主仆离去,柳姨娘收了眼泪,拽着陆景行进屋。

“小兔崽子,她养了你几天?一口一个母妃?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景行被她怂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

柳姨娘被看的心口一窒,长长的指甲戳上他脑门。

“看什么看?傻子一样,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

她没控制力道,指甲划过,额头留下一条血丝。

她脸色一僵。

管嬷嬷哎呦一声,忙过来抱小景行。

“姨娘,景少爷还小,等他长大,坐了世子之位,亦或者……您到时候的身份可比王妃还要尊贵。”

难为管嬷嬷抱着孩子,还能空出一只手指天。

柳姨娘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原本这府里只有她一个姨娘,还是生养了宁王长子的姨娘,谁不高看她一眼!

她正瞅着机会当王妃,楼挽秋偏撞上来,抢走了她的王妃之位!

贱人!

想到楼挽秋,她终于想起被遗忘的事。

“柳二呢?”

管嬷嬷也奇怪,看了看天,“差不多酉时了,被齐妃娘娘叫去问罪的王妃都回来了,他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柳姨娘又被带了话头,拧着眉问管嬷嬷,“齐妃不是一贯不喜王妃吗,我怎么瞧着,王妃没受罚?也没挨打?”

管嬷嬷想了想,点头。

柳姨娘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柳二这个蠢货是怎么回的话?”

管嬷嬷劝,“姨娘别急,王妃是镇远侯府的人,齐妃怕是不敢得罪楼家……”

“呸!楼挽秋不过一个庶女,你当齐妃看得上她?”柳姨娘嗤笑一声,不屑道,“一个两个都是爬床的贱人,谁比谁高贵!”

管嬷嬷看了她一眼,抱着陆景行没敢吭声。

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低声交谈。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挑的丫鬟敲门,“姨娘,不好了,柳二爷他……”

柳姨娘与管嬷嬷对视一眼,“进来。”

丫鬟进门,脚步有些踉跄,面色苍白,看到柳姨娘,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姨娘,柳二爷……没了。”

柳姨娘瞳孔骤然一缩,一把抓住丫鬟的衣襟,“你胡说什么?柳二怎么会没了,不是进宫去见……”

“……杖、杖毙!齐妃娘娘……”丫鬟骇的不行,前言不搭后语,“管大哥说……”

“我不信!”柳姨娘往后跌去,管嬷嬷忙松开陆景行去扶她,“姨娘!”

“禾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好好说!”管嬷嬷冷声道。

丫鬟白着脸,带着哭腔,“……宫里来传话,说柳二爷冲撞了贵人,当初杖毙!”

冲撞了贵人?!

楼挽秋!

除了她还有谁?

这个贱人!

柳姨娘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身子发抖。

陆景行扑上去抱住她,稚嫩的安慰,“姨娘不哭……”

柳姨娘却突然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陆景行头上。

“小兔崽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敢这么看我!”

她用了大力气,直将孩子打的一头撞到了地上,管嬷嬷惊呼一声,见柳姨娘还要上手,忙去拦,“姨娘,姨娘!院里有王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