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很煎熬。
月无霜心绪不宁,本来睡着的孩子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似的,眼睛未睁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她如何哄都不行,小婴儿小脸哭得通红。
她只得把他抱回床上,用喂奶的方式安抚孩子,刚掀开衣裳,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她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抬眼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小姐,事情办妥了,信也送进去了!”
来人是玉楼。
玉楼还要再说什么,她就赶紧道:“快先去洗脸换身衣裳。”
她这儿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过来,若是让人撞见了玉楼的这般打扮,只怕是难以糊弄过去。
等玉楼换好衣裳梳完发过来,看到小少爷没吃奶了,不过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完就睡,而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婴儿刚出生是看不清东西的,但他这个模样,就像是能看得清一样,给人眼睛很有灵气的感觉。
月无霜看着他,神色都跟着柔和了很多。
玉楼洗漱完过来把怎样将信交出去,又如何让一群小乞丐帮她在外宣扬等事情都说了一遍,她听着没什么纰漏。
玉楼有些高兴:“现在应该很多人都已知道澶王妃生产的事情。小姐,老爷一定会来看您的!”
月无霜却没有她这么乐观,她看了看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说:“就怕他来得太迟了。”
她低头看着正在用眼睛感知这个世界的小婴孩,在心中盼着,龙御炎今天别回王府,或者回得更晚些。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孩子困了刚睡着没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人不少。
月无霜心底一沉,眼神闪过一抹紧张。
玉楼也慌了,老爷还没来,王爷却先来了,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月无霜!”
一道暴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门被下人粗暴的推开,坐着轮椅的龙御炎被人推了进来。
“这么晚了,不知道王爷有何事找我。”
月无霜朝龙御炎看了过去,即便心乱如麻,也强行保持着镇定。
龙御炎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缠着的白布,上面渗出的鲜血早已将侧面染红,他冷笑一声。
“你怎么没有一剪刀把你这条烂命解决掉,怎么,在那里装模作样却不敢死?”
对上他冰冷无情的目光,月无霜压下心底的慌乱,一脸平静道:“生命只有一次,没有谁的命就是烂命,若是我的死可以拉几个害我的人命垫背,那便还算死得有价值。王爷既然知道我心思歹毒,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自杀。”
这是把他的话怼了回去。
他神色更加嫌恶。
“本王倒不知你何时这般巧舌如簧了!在王府会有谁害你,这里就你最恶毒。月无霜,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已经安全生下孩子,是你搞的鬼吧!”
月无霜当然不能承认。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许是我父亲那边知道我生了孩子,十分高兴,所以宣扬了出去。这不是好事么,现在大家都知道王爷有了孩子,都在替王爷高兴呢。”
“一个野种也敢称作本王的孩子,月无霜,你打的好主意!”
龙御炎对她和她怀里的孩子愈发的厌憎,森寒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漠:“若不是韵儿觉得这个野种可怜,本王早便将她丢了出去,你把孩子拿过来,韵儿会把她养大成人。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踏出枯竹苑半步!”
这是要绝了她以后去看孩子的念想,让她在这方小院子里孤独终老。
月无霜收紧了发白的手指,咬牙道:“楚侧妃是自己生不了孩子吗?为何非要我的孩子!”
谁知听到这话,龙御炎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她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道记忆——半年前楚韵儿为龙御炎挡了箭,伤了肚子,流了胎,以后再无法生育。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她不是原主,早就忘了此事,这时才突然想了起来。
原来龙御炎愿意答应楚韵儿,是因为心疼楚韵儿没法生孩子。
月无霜面色一白。
“追命!把那野种抱过来!”
龙御炎厉声喊道。
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立即走了进来,走到床边就要抢走孩子。
玉楼飞快的扑了过来,追命仿佛旁边长了眼睛,一脚踢中玉楼的心窝子就将其给踢飞了出去。
玉楼吐了一口血,萎靡倒在地上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玉楼!”
月无霜又急又恨,紧紧抱住哇哇大哭的孩子往里退。
她偷偷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剪刀,追命眼疾手快,将剪刀抢来丢在了地上。
她面露绝望,为了孩子,苦苦哀求。
“王爷,算我求你了,不能抱走我的孩子,她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孩子一旦被抱走,很快就会没命,他才那么点大,连挣扎都不会。
“月无霜,你让本王感到作呕,你再说她是本王的孩子,本王现在就将她掐死在你面前。”
龙御炎幽冷的眸子里尽是憎恨,连看她一眼都是多余。
追命直接要将孩子夺走,见月无霜抓得极紧,强行掰开她的手指,她却咬紧牙关就是不放,手指都快掰折了竟然都一声不吭。
他这力度,就是成年男子也得大声呼痛。
追命不由得多看了这个给王爷戴绿帽子的王妃一眼。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刚毅且坚忍,倒和传闻中有些出入。
他分了一下神。
手上突然被扎了几下,却不知她另一只手何时拿出了银针,正好扎在了他手上的穴位之上,顿时手上仿佛失去了知觉般泄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