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的经历如电光闪现瞬间跳出记忆。

那年床底下的那只绣花鞋,刚一碰就消失不见,我还以为是幻觉。现在爸妈坟前的这只,显然不是幻觉!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在我父母安葬之时出现在他们的坟头?

看着这个怪异恐怖的物件,我虽然不明所以,但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现在我可以确定,五岁那年我并没有眼花,当我拿起那只绣花鞋时,上面的金线鸳鸯确实是飞走了,鞋也不见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它们到哪里去了?会对我或我爸妈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当年的不经意变成了现在的细思极恐。现在这一只鞋子,我再不敢贸然把它拿起来。但我也不允许这样的邪物放在这里影响我爸妈安息!

我看看四周,深吸一口气,冲上前去一脚将那只绣花鞋踢飞!

突然四周狂风大作!所有的树枝都朝着逆时针的方向偏倒,我惊讶地望着这呈圆形刮起的怪风。在我周围十米左右,地面平静,气流平稳,根本没有半点风,那大风是绕着我和我爸妈的坟刮了一圈!

大风将我封印在这里了?

果真那绣花鞋是想要我命的邪物?

这时,我突然发现爸妈坟前原本袅袅直上的焚香青烟走向发生变化!三炷香像被拦腰斩断一般,青烟齐齐地由侧面横出,然后变得散乱无章!

大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了。令我头皮发麻的是,等我回过神来时,那只绣花鞋又出现在我爸妈的坟前!连鞋尖的朝向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直指两座坟的中间。

青烟向绣花鞋涌去,缭绕其上,久久不散。

我咽了口唾沫,难道这是爸妈给我的提示?难道我还是需要像五岁那年那样,把这只鞋子也拿起来?

这样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无法预料。此刻陷入了无计可施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突然想起刚刚消失不见的那个黑影,于是泄愤似的对着山林大吼:“什么人在此作祟?有种的赶紧出来,和爷爷当面过招!”

没想到的是,这一通大吼还真有回应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孩,跟我走,我教你功夫。”

这声音我记得很清楚,正是那个老乞丐!当年那双绣花鞋,就是非常不合时宜地穿在他的脚上!

他真回应了,我反而不知所措了,只能用难听的脏话咒骂着,让他死了那条心。有了之前在泉木街骂鬼的经历,现在那些脏话也没那么难出口了。

哪知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咒骂,而是诡异地笑道:”你奶奶不让我带你走,你以为是好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命格这东西,逃是逃不了的。”

我不管他到底是人是鬼,竟敢质疑我奶奶,这让我更是用了十倍的脏话来骂他!

而那个声音再没有响起,绣花鞋也不见了。

怀揣着无比的惆怅和诸多的谜团,我无精打采地回到了阔别几日的家。

冯老板让我换个地方住也是有道理的,那场大火之后,我的家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陈设几乎都被烈火吞噬殆尽。

安保局说我爸妈的尸体是客厅被发现的。那间房远离起火点,所以我爸妈才得以留有全尸。

但我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就从沙发被损毁的程度来看,客厅的火势不一定比厨房小。

孙威那双暗藏锋芒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他在给我一个结论的同时,也在怀疑一切。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留意到,被火烧得漆黑的墙壁上有几道明显的刮痕,在墙角处有截断了的剑柄,我认出那是一直挂在我卧室的那把桃木剑,剑身已经没有了。

难道墙上的痕迹,是这桃木剑的剑痕?

屋子里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难以想象当时的火灾到底有多大。其实我有点怀疑,真的是我的那把火,引起了煤气爆炸,才成这样的吗?那些刮痕和我爸妈的尸体又如何解释?

还有一件令我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我找到了我爸留给我的那把匕首,和那个一定要保管好的包袱,它们是唯二保留完好的东西。甚至连包袱皮都没有被烧毁,只是落了一层烟灰。

也幸亏这层烟灰,让他们没有引起消防和安保的注意。

我默默地把它们捡起来,放进背包里。

这栋房子的一切我要将它封印保留,直到我找到事实的真相,替我爸妈报仇!

我已经确定,想要我命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人。要对付它,学习阴阳术法是重中之重。我们家本就是开寿衣店,做阴阳生意,我也有学习的基础。

此时我又想起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要继续做寿衣,继承家业。冥冥之中这些仿佛是在某个预设的轨道上,无论我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只能在这个轨道上继续前行。

既然如此,我倒不如顺势而为,看看这班人生的列车,到底要将我带向什么样的未来。

没过多久,泉木街上新开了一家“美美寿衣店”。店主就是我,邹易。

我没有再继续学业,因为大学能教我服装设计,却教不了我阴阳术数。而设计这个东西,其实天赋比学历更重要。

在这里开店,一方面是因为房租极便宜,特别适合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更重要的是,我曾经在这里撞邪。

我的对手不是人,而这里最能历练我。

一个中年妇女进店,看了一圈,困惑地问:“你们这里没有花圈和纸钱香烛吗?”

“阿姨,我这里是专门的寿衣店,只做寿衣。”

“只做寿衣?”

“是的。”

“别家寿衣店都会卖其他的丧葬用品,你们只做寿衣?”中年妇女满脸困惑。

她的反应我习以为常,自从开店以来有不少客人和她同样的反应。

“没错,我这家店只做寿衣,不做其他的。”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中年妇女抿着嘴失望地摇摇头离开了,我没有挽留。

随着她的离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进入店来。这个人双眼通红,印堂暗沉。

他环顾着四周,注意力并没有在现有的寿衣款式上。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保持着职业微笑。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是邹老板的儿子?邹老板呢?你们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到,害得我好找。”

见他是来找我爸的,我心里疼痛了一下。不过很快我将情绪收起来:“我父母前不久去世了,现在是我当家。”

“去世了?!”男人很震惊,他推推眼镜,有些无措,“原来、原来冯老板让我来这里找的是你。”

“是冯老板推荐你来我这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又打量了我一番,带着怀疑地问:“冯老板说到这里来找邹老板,我以为是那个老邹老板,没想到是你。你还这么年轻,能不能行啊?”

“如果您是有订制寿衣方面的需要,我相信美美寿衣店不会让您失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将我父母的工作延续下去,发扬光大。”我的职业微笑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了。

男人想了想,叹口气说:“也罢,冯老板让我来找你,应该还是靠谱的。这样吧,我把事情和你说说,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就和我走一趟,如果觉得自己处理不了,你这年轻后生也不要逞强,我也不会嘲笑你,更加不想你逞强丢了性命。”

不就是做寿衣吗,还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