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捕快紧忙跟着唐靖进入，问道：“怎么了？”

“先别问那么多，快把卷宗找出来。”唐靖道。

陈捕快见他着急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迅速找到小月的卷宗，递给了他，后者拿出翻看一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合上，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段时间过后，陈捕快忍不住问道：“头儿，你发现什么了？”

唐靖长呼一气道：“小月的死亡时间与怪叟第一次出现，仅仅差了四天，而除了这件案子，怪叟案之前再无这种命案，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陈捕快仔细一想，觉得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唐靖道：“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可能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来头儿你已经发现线索了，这就好，那帮衙役可等着看我们笑话呢。”陈捕快道。

唐靖摇了摇头道：“这线索是不是关键处还不敢说，眼下仅仅是有了头绪，我今天出去下，另外告诉兄弟们，今晚不用巡逻了。”

他也不等陈捕快应声，像是有什么急事，快步走出案牍库，出了府衙，捕快们再见到他时，已是晚上。

唐靖回府衙时显得异常疲惫，别人给他打招呼也只是稍微应答，回到班房后，唐震见他这个样子，便问道：“你这一整天都去哪了？”

“查案子。”唐靖有气无力道。

“有进展了吗？”

唐靖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道：“能否抓到真凶，就看今天晚上了。”

唐震不想他去接触怪叟，但心知劝也无用，便道：“记得多带点你爷爷给你准备的丹药，这次不同以往。”

“知道了。”唐靖顿了顿，欲言又止。

“怎么了？”唐震看出他有心事，“什么话还不能和爹说？”

唐靖微微苦笑，问道：“您说，如果一个人犯了很重的罪，可原因是他有莫大的苦衷，我到底该不该抓他？”

唐震见他这么问，知道他已确定了真凶身份，便正色道：“常言道，法不容情，捕快的职责就是捉拿凶手归案，至于怎么判罪，那是知府大人的事，如果他真的情有可原，知府大人又能秉公办理的话，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爹的意思我明白了。”

唐靖点了点头，他已困乏不已，便上床睡了，一个时辰后，唐震照他的嘱咐将他叫醒，后者换了一身黑衣，挎上腰刀，又带上丹药后，便出门了。

怪叟前日受了伤，今夜必不会再出现，因此天空格外晴朗，月光洒在大街，唐靖一路急急而行，来到一户不大不小的人家院后，他喃喃道：“赵老，对不住了。”

此处正是赵老头的住宅，共有一间房屋，一处小院。

唐靖深吸一气，用力一跃，翻入墙内，此刻屋内还点着蜡烛，由于天气燥热，窗户此时正敞开着，他弯腰弓身，贴着墙壁，行到窗户下房，正想抬头查看里面情况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

赵老头声音哽咽道：“小月……爷爷对不起你爹娘，没把你看好，让你被人害了。”

唐靖心道：“事情果真没那么简单。”

“但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含冤而死，今晚……”

赵老头说到此处，声音忽然降低下去，紧接着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紧接又是“砰”的一声，屋内再无声音传来。

唐靖微微探头往屋内看去，里面蜡烛虽然还亮着，却空无一人，他察觉不对，便爬入屋内。

以赵老头的身份来说，屋内不可能设有暗门，于是他便在地面翻找起来，终于在桌下发现了一处木板，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尘土。

他悄悄打开地窖，掀开木板的那一刻，一股寒气陡然袭来，不由打了个冷战，然后顺着梯子一路爬了下去，发现地面下的空间竟然不小，看来赵老头作为凉州的老住户，祖上倒还留下了一些家业。

地窖内的通道并不长，唐靖走了八九步后便到了拐角处，地窖内的寒气也感觉越来越盛了。

唐靖身子贴着墙壁，慢慢探出头去，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只见拐角后是一个长约一丈的四方空间，而在三面墙壁上，竟然挂着五具干尸，干尸之间还有一位活着，双手被捆绑吊起，此刻正吓得哇哇大哭。

赵老头发出瘆人的笑声，慢慢走向那少女道：“原本想把最后一个抓了，让你们两个主谋一起给我孙女陪葬，可惜……今夜你只能一个人上路了。”

“赵……赵爷爷，您放过我把，小月的死和我没关系啊。”少女痛哭流涕道。

“放屁，她分明是让你们给害死的。”赵老头怒发如狂道，“要不是你们让她去河里捡手绢，她会溺水吗？！”

少女吓得魂飞魄散，继续辩解道：“可……可我们真的没想让她死啊！”

“别再狡辩了，我今日必杀你，慰我家小月在天之灵！”赵老头大叫道。

一股气浪突然自他体内发出，掀起的灰尘使唐靖迷了眼，后者揉眼再看时，发现对方竟已变成那夜的怪叟模样。

赵老头伸出右手，便向少女抓去，唐靖眼看不妙，急忙跳出道：“赵老，住手！”

“唐头儿？”赵老头停下动作，转身看去道，“呵呵，不愧是你，一天的时间就把我这老头子抓住了。”

唐靖担心他再害人，便急忙安慰道：“赵老，你的苦衷我知道，天理昭昭，自有王法管束，你可不能一意孤行，再错下去了。”

“王法？”赵老头不屑地笑了两声，走向唐靖，“唐头儿，我方才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你也是官府的人，先不说她们爹娘有能力贿赂知府，就算她们被抓了，你觉得官府会判他们以命抵命吗？”

唐靖摇了摇头道：“她们虽有过失，却无心杀人，罪不至死。”

“那好，我再问你，换你是我，你希不希望她们死？！”赵老头道。

唐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赵老头狞笑道：“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可我知道，既然生前我无法保护小月，起码在她死后能为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