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不知道自己刚刚崭露头角,就已经让范家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范若楚,正躲在花园角落里偷偷抹泪。

手中拿着数额高达一百两的银票,他心情愉悦走进了包子店,豪爽的买下了十个大肉包子。

大乾以孝治天下。

身为读书人,更要时时把“孝”之一字谨记于心。

自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把肚子塞满后,起码得记得给老父亲带几个包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谁提到我林安之名,不得竖起大拇指?

一路脚步欢快的回了家,林渊却不像往日那般躺在屋檐下晒太阳。

整个院内,都没有那位老父亲的身影。

“爹……”

林安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他心中有些奇怪,走进屋子一看。

却见林渊正侧躺在床上,脸对着墙呼呼大睡。

林安笑着走了过去,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爹,吃饭了!”

“孩儿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大肉包子。”

林渊闷声闷气的答道:“放桌上吧,为父睡饱了再吃。”

这态度……

不对啊!

以林安对这位老父亲了解,听到大肉包子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该从床上跳起来!

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大赞我儿果然孝顺。

这才是正常反应。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爹,你病了?”林安皱眉问道:“孩儿去为你请个大夫!”

林渊急忙道:“不用,为父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

林安可以肯定,绝对是出事了。

他不想再跟林渊墨迹,一把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只是一眼!

林安的眼睛就红了。

只见林渊身上那本就十分破烂的儒衫,此时竟印满了擦都擦不掉的脚印。

许多地方还有十分明显的青肿。

就连脸上也是红肿一片,看上去狼狈不堪。

林渊骤然失去了遮掩伤势的工具,有些慌张的扯住了被角,又重新往他身上盖去:“你干嘛呀?为父没事,真的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

林安默默捏紧拳头:“谁干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渊便知道藏不住了。

他苦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树上了,你相信吗?”

林安反问了一句:“您觉得呢?”

林渊轻叹一声!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必要继续遮遮掩掩!

他把被子丢到一旁,坐到床边,一只手捂着脸上那红肿的地方:“是那户部郎中萧近山之子萧云魁!”

“这小子不知为何,突然找上门来,对我冷嘲热讽,说我们林家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为父倒是可以忍,可他竟然张口闭口羞辱于你!”

林安挑了挑眉:“怎么羞辱我的?”

“说你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走了狗屎运才嫁进了范家,奈何废物就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才又被范家赶出了家门!”

“还说你不知道从哪抄了一首诗,所做的这些,全都是想让范家重新接纳你,说你这种行为卑劣无耻异想天开……”

提起这些,林渊便狠狠咬起了牙,默默捏紧了拳头,怒气冲冲道:“为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哪能容他们这般往我儿身上泼脏水,当场便对他拔拳相向……”

说到这里,他尴尬的笑了笑,反手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既羞又愧:“结果你也看到了,为父的武艺稍逊一筹,没打过……”

林安安慰道:“您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差个一招半式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经此一事,您得记住这个教训,再遇到这种打不过的情况,就不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等他落单的时候,偷偷在他背后敲闷棍,或者套上麻袋打一顿,才是我等读书人应有的决斗方式!”

林渊满是赞赏:“吾儿之行事作风,颇有为父年轻时的风范,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林安含笑点头:“身为林家子,自然不能辱没了林家的门楣!”

“爹,您受伤了,就先好好休息,我去给您抓点药!”

他刚准备出门,就有一群衙役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

为首一个络腮胡大汉,张口便是一声大喝:“林渊,你涉嫌蓄意伤人,致人重伤,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安认得此人。

京都太安城分为万年和永宁两个县。

他所居住的同心巷,便在永宁县的辖区。

这为首之人,便是永宁县捕头胡为!

看此人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来者不善。

林安认真审视了他几眼,笑着问道:“胡捕头,蓄意伤人?致人重伤?这话是谁说的?有人告到衙门了吗?”

胡为皱眉打量了林安片刻:“你是何人?”

林安冲他拱了拱手:“在下林安,林渊正是家父!”

胡为顿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林渊何在?速速让他出来!”

林安点了点头:“有牌票吗?”

所谓牌票,便是大乾衙门颁发给衙役的执法凭证。

不管衙役要做什么,拿着牌票才算名正言顺!

一事一票,事毕销毁!

这极大缩小了衙役胡作非为的可能性。

若是胡为拿着牌票,此次来传唤林渊,便合法合规。

林渊若是不去,便是反抗朝廷,哪怕衙役当场打死了他,都不需负任何责任。

反之。

若是胡为没有牌票,便是私闯民宅,林渊就算把他打个半死,他也没地去喊冤。

胡为听到牌票二字的时候,一张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这么多废话!”

他不耐烦的喝了一声:“再啰嗦连你一起拿了去!”

他声音很大,想以此来吓退林安。

谁知林安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竟无半点惧意,甚至声音比他更大。

“大胆!”

“你们这群狗东西,没有牌票竟敢随意闯入民宅?还要拿我父亲去衙门问话?”

“真以为我林家好欺吗?”

“信不信我马上去禀告我老师孔太傅,让他老人家亲自去县衙巡视一番!”

“这县衙他薛知县要是管不好,那就换个人来管!”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胡为和他身后的小衙役们皆都面色微变。

这人的老师是孔太傅?

若真是如此,他们还拿个屁的人?

“还不快滚?”林安冷笑连连:“真要我去请太傅老师吗?”